1月3日，中國社科院人口與勞動經濟研究所與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共同發(fā)布最新《人口與勞動綠皮書》。綠皮書預測，中國人口將在2029年達到峰值14.42億，從2030年開始進入持續(xù)負增長，2050年減少到13.64億。

資料圖 新華社記者 劉潺 攝

“人口負增長”之說并不是什么新鮮消息。事實上，因為不同來源的出生人口數據相差懸殊，各個版本對人口曲線的預測往往差別很大。近日，還有美國研究員發(fā)表論文，宣稱中國人口在2018年就出現了負增長，但很快被學者指出站不住腳。

數據林林總總值得商榷，但中國人口增速放緩是不爭的事實，需要及時開展相關研究和進行政策儲備。但因為人口增速放緩或負增長而大為恐慌，甚至認為中國失去人口紅利就失去了發(fā)展紅利，卻也是極大的誤區(qū)。

中國傳統文化講究“多子多福”“人多力量大”，在過去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，中國確實依靠體量驚人的勞動人口規(guī)模，實現了經濟起飛，打下了今天這份家底。而一說到人口增速放緩，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由此帶來的諸多社會問題，比如東鄰日本，長期的低生育率，讓勞動力持續(xù)短缺，老年人不得不高齡在崗。與此同時，年輕人的日子也不好過，上升渠道有限，社會階層固化，整個社會彌漫著壓抑感。有人甚至認為，日本經濟失去的十年，極大程度與人口長期負增長相關。

以此觀之，中國似乎壓力更大。一是中國人口基數較日本更加龐大，老年人口增速更快，由此帶來的養(yǎng)老、醫(yī)療負擔勢必更加沉重。二是相較發(fā)達國家，中國仍然“未富”，經濟發(fā)展等諸多方面尚需加足馬力追趕。

這些擔憂不無道理。但人口增長與經濟社會發(fā)展從來都是復雜的動態(tài)平衡關系，無論對國家，還是對小家，并不存在單向度的“孩子越多越好”，或“孩子越少越好”，所有人口政策都是根據時代國情權衡利弊最終做出的戰(zhàn)略選擇而已。

辯證地看，對當下的中國來說，人口增速放緩需要重視，但完全沒有必要危言聳聽，隨意夸大其負面影響。

其一，中國經濟未來發(fā)展本身就不能再依靠人海戰(zhàn)術。固然，人口紅利曾幫助我們抓住西方國家產業(yè)轉型的機會，依靠勞動密集型產品享譽全球，但當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，“中國制造”本身也走到了必須升級“智造”的關鍵時期。長期依賴低廉的人力資源，并不利于提高勞動生產率，企業(yè)重規(guī)模輕質量一味薄利多銷工資低，直接導致商品附加值不高，知名品牌不多。三十年前、二十年前經濟起步階段這種模式或許尚可湊合，但現在，隨著人均收入上升、人力成本抬高，這樣笨重的打法已經舉步維艱。

其二，人口紅利逐漸消失，必然將倒逼企業(yè)全面轉型升級。企業(yè)不能再依靠低成本打價格戰(zhàn)，就必須努力提升產品的附加值，把主要精力放到做品質、搞創(chuàng)新上來。阿里巴巴、華為等公司的成功也表明，利用“大腦”“智慧”進行創(chuàng)收，中國公司同樣拿手。

其三，生產效率的提高，會給將來的養(yǎng)老帶來無限可能。當前，人工智能方興未艾，機器人產業(yè)蓄勢待發(fā)，新一輪科技變革正在醞釀。未來的養(yǎng)老服務成本必然大幅下降，并不一定會成為社會不能承受之重。

人口負增長也許正在路上，既是挑戰(zhàn)，也是機遇，夸大其詞、散布恐慌不解決任何問題，理性分析、積極應對才是正途。在所謂“歷史性拐點”到來之前，充分挖掘人口發(fā)展?jié)摿�、�?yōu)化人口結構、提升人口質量，防范人口風險。中國的光明未來，靠的絕不是那頂“人口第一大國”的帽子。